蕭老太太很生氣，一是因為張世謙不顧蕭茂婕的意見，擅自做主。二是韓氏那麽明顯的嫌棄，韓氏有什麽資格嫌棄。三是平日裏還看不出來，一到關鍵時候，尤其是涉及到韓閣老的時候，蕭老爺子就會非常重視韓氏的意見。還有張世謙一意孤行，人家都不同意這門婚事，他還巴巴的求娶。感覺上就像是張家和蕭家都有求於韓家，都低韓家一頭，這讓蕭老太太很不舒服。雖然韓家門第高是事實，但是這麽多年來在對韓氏的打壓過程中，這個事實對蕭老太太來說已經沒有了概念。不過就是門第高點，除此以外有什麽。

但是瞧瞧張世謙，瞧瞧蕭老爺子這樣子，真是氣煞人也。

蕭老太太再次強調，“從來沒聽說過誰家姑娘的婚事還輪到外人來做主，簡直是荒唐，總之老身絕不答應。既然茂楊都沒意見，那今日就將這門婚事定下來。”蕭老太太很想反對這門婚事，不過這樣一來豈不是如了韓氏的願，所以蕭老太太幹脆促成這門婚事。

張世謙很擔心蕭老太太這樣會得罪韓氏，讓韓氏越發堅定的拒絕。有些著急，想要出面，被蕭老爺子阻止。蕭老爺子說道：“老太婆不用如此，韓家畢竟不同於一般人家，再說了，韓家對明瑜的婚事有安排這也是好事。正好借著這次機會，讓韓閣老和韓大人清楚風雲的人才。風雲這孩子如此出色，在中州這裏確實是埋沒了。”

張風雲依舊是沒有表情，仿佛蕭老爺子誇的不是他。

蕭老太太冷哼一聲，“行了，說來說去你們都是看重了韓家的權勢，所以才會對韓家生出顧忌。可是你們別忘了，這裏是中州，是秦王府的管轄，同朝廷沒關系。”

“秦王府也要歸朝廷管，怎麽就同朝廷沒關系。婦人之見，行了，你就別再多嘴。”蕭老爺子不耐煩的揮手。

蕭老太太氣的倒仰，這是嫌棄她啊。過了這麽多年，蕭老爺子竟然還敢嫌棄她。若非外人在場，蕭老太太真想沖蕭老爺子發飆。

張世謙很擔心岳母大人，蕭老爺子示意他不用擔心。然後對韓氏說道：“老五媳婦，既然明瑄同明瑜的婚事韓閣老有些想法，這樣吧，你今日就給京城去信，將這裏的事情同韓閣老說清楚。風雲是個出色的孩子，韓閣老定會喜歡。”

“兒媳遵命。”韓氏瞥了眼張風雲，的確是一表人才。只可惜是蕭茂婕的兒子，這讓韓氏喜歡不起來。不過好在今日總算將定親的事情給拖住了，至於京城來信後怎麽辦，韓氏心想到時候再說。韓家不可能站在張家的立場上考慮問題。

“事情商量完，那就先散了。世謙留下。”

“小婿遵命。”張世謙恭敬的說道。

等蕭茂楊夫婦離開後，蕭老太太爆發出來，“老爺子，你到底是怎麽想到，你們看到韓氏那德行嗎？真是氣煞老身。”

蕭老爺子不耐煩的說道：“都過了這麽多年了，你為何還一味的針對老五媳婦。她除了沒生下嫡子外，我看好的很，比之老大媳婦更得體。”

蕭老太太怒氣橫生，“好？那樣的名聲，那樣敗壞門風的人，也叫好？”

“這話不準再說。”蕭老爺子那臉色頓時就沈了下來，“你可知道這話傳出去是個什麽後果，當年那些人如今是什麽身份，你難道不知道？就連當今皇上……”蕭老爺子醒悟過來張世謙父子還在這裏，趕緊打住話題，頻頻對蕭老太太使眼色，讓蕭老太太自覺一點。

蕭老太太冷哼一聲，明顯不滿，然後帶著人走了。一副眼不見心不煩的樣子。

張世謙卻敏銳的捕捉到蕭老爺子未說完的話。心中驚詫莫名，當今皇上？韓氏同當今皇上能有什麽關系？不過仔細想想，十幾二十年前，韓閣老那時候雖然還不是閣老，但是已經是一部尚書。如此一來，韓氏說不定有機會進宮，有機會出席皇室宗親舉辦的宴席。在這樣的場合下，認識當年還是王爺的皇上，再正常不過。這麽一想，難道韓氏真的同當今皇上有點什麽？

張世謙心中有些慌亂，這是得知一個了不得的秘密時會出現的慌亂。張世謙看著蕭老爺子，多麽希望蕭老爺子能夠替他解惑。

蕭老爺子也知道自己口誤，讓人聽了零星一點。雖然沒就這個話題再說，不過蕭老爺子的眼神，很明顯是在警告張世謙同張風雲。若是聽到一句閑言碎語，定是嚴懲不貸。

張世謙打著哈哈，“岳父大人？”

蕭老爺子哼了一聲，“行了，之前我說了什麽，你們都忘掉。不想妄想去揣測，明白嗎？”

“岳父大人過濾了，小婿明白，小婿剛才什麽都沒聽見，也不知道岳父大人說了些什麽。”張世謙很上道的說著。

張風雲也表明態度，如此蕭老爺子才算放心下來。

蕭老爺子同張世謙說道，“等京城韓家來了信，若是韓閣老沒有異議，風雲同明瑜的婚事就定下來。若是韓家那邊有什麽想法的話，你若是非得同韓氏做親家，那你就帶上風雲走一趟京城，去拜會韓閣老。屆時你們拿我的名帖去就行。”

張世謙一聽，心裏頭打鼓，“老爺子，小婿有差事在身，可不能離開中州，更不能上京城。不然王府那邊會追究的。”

蕭老爺子沈吟片刻，問道：“世謙，你對如今的局勢如何看？”

“亂的很，看不明白。若是朝廷真有那決心的話，王府這邊怕是夠嗆。若是能維持現狀，那自然是最好的。”張世謙搖搖頭，也是一臉苦惱。

蕭老爺子點頭，長嘆一聲，“誰說不是。不過王爺同皇上畢竟是兄弟，皇上對葉太妃至孝，只要葉太妃在，皇上應該不會對秦王府動手。”

張世謙點點頭，“老爺子說的極是，只可惜王爺同皇上不是同母兄弟，葉太妃也不是皇上的生母，只是養母。小婿聽說，當年皇上登基，想封葉太妃為太後，不知為何葉太妃竟然拒絕了。”

蕭老爺子笑了起來，“這哪是葉太妃不答應，葉太妃巴不得做太後，好為王爺多爭取一點。只因為蘇家在其中阻攔。蘇家畢竟是皇上的外祖家，皇上能登基，也是多虧了蘇家護持，所以皇上不得不考慮蘇家的意見。”

“沒想到這裏面還有這麽深的隱情。”張世謙感慨了一句。

蕭老爺子皺眉，“你之前說的對，只要葉太妃還在，皇上就不會對中州動手。就是不知道如今葉太妃的身體如何。”

千裏之外的皇宮，葉太妃近一兩年來，身體時常不好。尤其是去年冬天，葉太妃都以為自己熬不過去了。如今開春，身體好了些，可是葉太妃自己知道，她未必就能熬過下一個冬天。宮女進來，葉太妃問道：“皇上可忙著？”

“啟稟太妃，皇上這會正在接見內閣幾位大人。奴婢得了公公的話，說是皇上晚膳時分會來太妃這裏看望。”

葉太妃連著咳嗽了好一會，揮揮手，示意宮女出去。心裏頭有很大的擔心。葉太妃自己知道自己不聰明，所謂的目光短淺，見識淺薄指的就是她這樣的人，誰讓她出身小門小戶，也沒那天分，更沒有所謂的政治嗅覺。不過在宮中浸淫這麽多年，葉太妃如今也看明白，她的性命不是她一個人的，更關聯著她親生兒子秦王的命。早知道會是如今這樣，當年她就不該答應先帝將兒子過繼給老秦王。不然也不會有如今的局面。後悔已經沒用，只求她能長長久久的活下去。

韓氏同蕭茂楊回到恒維堂，蕭茂楊頓時發作起來，“你到底是怎麽回事？這門婚事哪裏不好？難道就因為你同大姐的矛盾，就該放棄風雲那麽那麽好的孩子嗎？”

蕭茂婕暗自冷哼一聲，心頭極為不屑。“風雲這孩子的確很好，難道因為他好，我就一定要將女兒嫁給他嗎？這世上好男兒多了去了，是不是有個好的，就非得把住不放？”

蕭茂楊氣了個半死，“你這人怎麽如此不講道理。風雲能同別的孩子相比嗎？這個道理你怎麽不明白？”

韓氏不想同蕭茂楊爭論，更不想因為這件事情壞了兩人的夫妻情分。於是韓氏放低了姿態，語氣溫和的說道：“老爺說的極是。若是張家求娶的是明瑄，我也沒這麽多想法。明瑜還那麽小，我實在是舍不得。還請老爺能夠體諒妾身的慈母之心。”

蕭茂楊盯著韓氏，很懷疑韓氏這番話的用心。韓氏站起來，走到蕭茂楊的身邊，“老爺，我們夫妻這麽多年，難道老爺還不了解妾身的脾氣嗎？妾身這人為人如何，心思如何，老爺還不清楚嗎？”

蕭茂楊想起這十多年來的事情，韓氏作為主母是稱職的，作為母親更是無可指摘，作為妻子，蕭茂楊也挑不出什麽大毛病，無非就是沒能生下嫡子。蕭茂楊為了掩飾內心那點情緒，揮揮手，說道：“行了，反正現在說什麽也沒用。你先給岳父大人寫信，寫完了先給老爺子過目。”

“妾身聽老爺的。”韓氏笑了起來，“老爺，晚上妾身置辦一桌酒席，老爺一起用吧。”

“行。”頓了頓又說道：“今晚我就在這裏歇息。”

“那妾身就先準備好。”

張風雲走在張世謙的身後，突然警覺，回頭一看，看到一個熟悉的人。微微皺起眉頭，然後對走在前面的張世謙說道：“父親先走，兒子還想去找幾位表弟說說話。”

“行，你去吧。”說著又很遺憾的樣子，“若是五房有個嫡子也好。”

張風雲不理解張世謙的這番感慨。而是等張世謙走後，朝那處僻靜的林子走去。

蕭明瑜有些緊張，見張風雲過來，微微頷首。

張風雲不動聲色的打量蕭明瑜。對他來說，蕭明瑜真的還太小。不過女孩子長得快，最多兩三年蕭明瑜就該真正的長開長高。“你有話對我說？”

蕭明瑜點點頭，鎮定的說道：“我知道你們是來提親的。”

張風雲表情有些玩味，不過這表情放在他的面癱臉上，根本就看不出來，“你不願意？”雖然是在詢問，但是語氣卻無比的肯定。

蕭明瑜有些拿捏不準張風雲的心思，不過還是點頭，說道：“是，我還很小，我想這門婚事並不合適。”

張風雲微蹙眉頭，對於蕭明瑜不願意並不是太意外，而是意外於的態度。嗯，這麽的淡定，這麽的理所當然。“合適不合適，不是你說了算。雖然你年紀小，可是也不是馬上就要成親，所以你這理由不行。”

蕭明瑜皺眉，張風雲這話是什麽意思？蕭明瑜的心有些慌亂，不會真的定下來了吧。她應該先去問過韓氏再來找張風雲的。只是那樣一來，很可能就錯過了張風雲。蕭明瑜說道：“像風雲表哥這樣的人才，要什麽樣的人都有。我希望你們能重新考慮。”

“婚姻大事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。我的考慮沒有用。”張風雲一本正經的說著，心裏頭卻很玩味，很好奇蕭明瑜還會說些什麽。

蕭明瑜有些煩悶，“在蕭家，五房算不得什麽。比不上二房，更比不上大房，連在老太太跟前的體面也比不上四房。你們張家之所以想同我們五房結親，為的不就是我們背後的韓家。不過我認為你們想錯了，即便你娶了我，韓家還是那個韓家，不是張家的韓家。”

張風雲很意外蕭明瑜這番話，眼睛瞇了起來，問道：“你是聽誰說的？”

“這些不用聽人說，有腦子的人想想就知道。”

張風雲語塞，照著蕭明瑜這標準，有腦子的人可真少。“沒錯，的確是為了韓家。”張風雲很幹脆，並不隱瞞張家的盤算。既然被人知道了，再隱瞞就顯得太沒風度。“至於是不是張家的韓家，這並不重要。重要的是，我們張家需要。”

“你們張家想打通京城的通道，並非只有同我們五房結親這一條路可以走。而且即便婚事真的定下，也要好幾年才能成親。這段時間，我想韓家對於張家並不會太過在意。如今的局勢，貌似容不得你們張家再耽誤幾年時間。”蕭明瑜心想，既然話都說開了，不如一次說個明白，徹底打消張家同五房結親的念頭。

張風雲瞇起眼睛，很意外的看著蕭明瑜，這絕不像一個小姑娘能說出來的話。難道蕭明瑜一直在隱藏自己？以前從來不曾聽說蕭明瑜有多聰慧，至於在司馬家的表現，張風雲一開始也只是認為或許那只是運氣好罷了。如今再次看來，他父親對蕭明瑜的評價並不為過，這的確是個聰慧的姑娘。張風雲很認真的問道：“我想知道為什麽你這麽反對這門婚事？難道你討厭我？”

“我不討厭你，當然對你也沒任何想法，我們只是普通的表兄妹。我只是不想這麽早定下婚事，我不喜歡。”蕭明瑜說的很直白。

張風雲意外的笑了起來，蕭明瑜很是驚艷。沒想到張風雲笑起來會這麽好看。果然胚子好的人，做什麽都好看。

張風雲對於小明瑜的直接還有坦率生出欣賞之意，很少人能有這麽坦率的表示。當然像是蕭明琦那樣的不算，蕭明琦那叫愚蠢。“原來如此。那麽你說說，若是不結親，我們張家如何在京城立足？你若是說的有道理，我可以答應你的條件，說服我父親放棄這門婚事。”

蕭明瑜早就想好了，如今有現成的人不用嗎，那等何時。韓澈，趙諾，周乾，這三人中隨便拉一個出來，就足夠讓張家激動巴結。趙諾背後是吏部尚書，韓澈背後是內閣次輔並工部侍郎並四品大員，周乾背後是皇帝。這幾人年紀不大，但是能量卻大的驚人。

蕭明瑜穩定自己的心神，她不能讓張風雲看出絲毫的不妥當。她對張風雲說道：“我可以幫你們張家同韓家牽線搭橋。你們張家在中州雖然算不得頂級豪門，但是在京城那邊也是有點名號的。加上你們張家同蕭家所經營的礦產生意，我想很多人都很有興趣。想要牽線並不難。”

“牽線不難，但是想要立足卻難得很。那些金銀礦，看著是個香餑餑，其實就是個燙手山芋，誰都想染指，更何況是京城那邊的人怎麽會同意我們張家繼續掌控這些礦產。我們想要投誠，就必須將礦產交出來。這是張家不能接受的，至少現在不能接受。”張風雲也很直白的說道。

蕭明瑜皺眉，她倒是忘了這一點。那些金銀礦的確讓人垂涎。蕭明瑜斟酌了一番，“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，你們張家胃口太大太過貪心，又想保住在秦王府的地位，又想在京城鋪路，莫非你們以為光是結親就能達到目的嗎？太天真了。想要保全一個家族幾百口子的人，不付出一點代價就想達成目的，你覺著這可能嗎？代價必須有，但是婚事免談。你們若是執意結親，我明兒就給舅舅家寫信，屆時你們的打算將會全盤落空。”

張風雲只覺好笑，“你認為韓閣老會相信你一個小姑娘說的話。”

“那我這個小姑娘之前說的話，張公子為何會如此重視？”蕭明瑜篤定一笑。

張風雲語塞，不得不說蕭明瑜說服人的能力很強。張風雲冷哼一聲，“我若是依了你，你要如何做？”

“拿出誠意來，我可以幫你引薦。”蕭明瑜嚴肅的說道。

張風雲狐疑，引薦？如何引薦？中州離著京城上千裏遠，怎麽引薦？等等，蕭明瑜肯定是隱瞞了什麽，是不是五房另有渠道，或者說韓家一直在中州安排了人手。這也不是不可能，兩邊局勢不明，韓閣老那樣位高權重的人，女兒孫女都在這邊，韓閣老不可能不做些準備。張風雲皺眉，心中在權衡利弊。最後說道：“此事我現在無法回覆你。不過我會盡快。”

蕭明瑜頓時松了一口氣，總算這番心血沒有白費，張風雲好歹是松了口。“行，我給你三日時間。三日後我會同母親姐姐一起去寶山寺上香，那時候我們可以找個機會面談。”

張風雲挑眉，“你確定三日後你們會出現在寶山寺？我是沒關系，就是擔心你麽去不了。”

蕭明瑜自信一笑，“蕭家不是牢獄，想要出門只要有個由頭，難道誰還能阻攔不成？我娘雖然不得老太太歡心，好歹也是蕭家正兒八經娶進門的五太太。莫非張公子以為我娘落魄到出門都不行的地步？”

“你能如此自信，我就放心了。那三日後見。”說完，張風雲不再多做停留，迅速的離開。

目送走張風雲，蕭明瑜又等了會，查看周圍沒見到動靜，這才從林子裏走出來。帶上望風的水仙迅速離開。

蕭明瑜迫切的想要知道婚事談的如何，所以第一時間找到韓氏。“娘！”蕭明瑜一臉想問不敢問的樣子。

韓氏放下手中的事情，在她頭上敲了下，“瞧你這樣子定是有話要說，說吧，究竟是什麽事情。”

蕭明瑜不好意思的笑笑，沒想到韓氏到這個時候還隱瞞著張家提親的事情，果然是將她當做了小孩子。既然如此，蕭明瑜也不含糊，很直接的說道：“娘，女兒聽說張家來了，可是來提親的？”

“你聽誰說的？”韓氏皺眉，她不想讓孩子知道這些事情，尤其是蕭明瑜正該是快樂玩耍的時候。

蕭明瑜的表情很認真，“娘，沒人同女兒說，這些都是女兒自己猜到的。女兒就想知道事情結果如何？”

韓氏也收起了之前的想法，很認真的看著蕭明瑜，感慨一聲，“沒想到你竟然自己就想到了。張家的確是來提親的，為張風雲聘你為妻，不過娘沒答應。”

蕭明瑜頓時松了一口氣，雖然張風雲那裏已經有了眉目，但是能得到韓氏的支持，蕭明瑜更開心。蕭明瑜抱住韓氏，韓氏有些不自在，這麽親密，以前可是沒有的。蕭明瑜才不管，她高興的說道：“謝謝娘，女兒好高興。”

韓氏也笑了起來，輕輕拍拍蕭明瑜的背部，“傻孩子，娘自然要為你們著想。你大姑母看不起咱們，咱們也不會上趕著巴結。”

蕭明瑜立即說道：“可不是咱們巴結大姑母，是張家在巴結咱們。”

韓氏笑了笑，“什麽巴結不巴結的，還不是因為你外祖父同兩個舅舅能幹，若非如此，誰又會在乎咱們五房的人。”說完，韓氏自嘲一笑，似乎是想到了別的事情。

“娘，那你真的要寫信回京城嗎？”蕭明瑜擔心的問道，“萬一外祖父同意這門婚事，那該如何是好？”

韓氏篤定的說道：“放心，你外祖父是不會答應的。”說完，又是一聲嘆息。

蕭明瑜看著韓氏，韓氏長得極好，她同明瑄都遺傳了韓氏的相貌。韓氏又有那樣好的家世，婚姻卻如此不如意，再瞧瞧韓氏這般模樣，心頭定有許多的憂慮。蕭明瑜不敢問韓氏過去的事情，不過她可以安慰韓氏。她抱著韓氏，“娘，你有我還有四姐姐，將來一定還會有個小弟弟。有我們孝敬娘，娘不用擔心那些。”

韓氏笑了起來，“好，明瑜長大懂事了。”

蕭明瑜得意一笑，“娘，女兒早就長大了，你別再當我是小孩子。”

“小丫頭還敢說自己不是小孩子，你在娘眼裏，一輩子都是小孩子。娘，我們去廟裏燒香吧，說不定菩薩顯靈，很快就有了好運氣。”

韓氏大笑，“好，就依著你。”

“娘真好。”

屋裏傳來陣陣笑聲，常嬤嬤站在窗下，擦擦眼淚，太太這些年真是太苦了。好在四姑娘同七姑娘都是孝順的孩子，太太的好日子一定還在後面。

江姨娘揮揮手，伺候的丫頭都退到了角落。江姨娘揉揉眉心，應嬤嬤不在，果然很不習慣。不過這麽多天來，總算有了件好消息，張家是為張風雲提親，不是為張風清提親，如此一來，明璇還有機會。不過瞧著府中並無動靜，很顯然這門婚事沒做成。江姨娘笑了起來，依著韓氏的脾氣，定是不屑於蕭茂婕。至於蕭茂婕的態度，就更不用說了。轉眼，江姨娘又冷哼一聲，韓氏錯過了這次機會，她以為她的女兒還能嫁到比張家更好的人家，比張風雲更好的人嗎？簡直就是癡心妄想。她等著看韓氏的好戲。

擡頭，問丫鬟，“明璇在哪裏？”

“啟稟姨娘，八姑娘這該在外面，還不曾回來。”

江姨娘蹙眉，明璇長得好，只可惜腦子不太靈光，沒學到她的聰明幹勁。不過不要緊，她一定能讓明璇嫁到張家去做正頭娘子。

蕭明瑜說服韓氏去廟裏燒香，韓氏很痛快就答應了。想想也是，這段時間出了不少事情，一件接著一件，就沒停歇過。去廟裏拜拜，希望運氣能夠好起來。

這日一早，韓家母女三人準備出門，江姨娘帶著蕭明璇過來請安，笑吟吟的說道：“妾得知太太要去寶山寺燒香，妾想著許久不曾去過，也想去燒個香。還請太太行個方便，讓妾母女二人能跟著。”

韓喪冷著臉，“這次不便，下次吧。”

江姨娘心頭惱怒，面上還維持著恭敬，“求太太開恩，妾知道自己以往做錯了不少事情。明業也被老爺責罰，明璇也遭了老爺斥責。妾一想起來心裏頭就難受的行。就就想帶著明璇出個門，即便不燒香求菩薩保佑，就當是出門散心。還請太太能夠答應。”

韓氏態度很堅決，“江姨娘有難處，我同樣有難處。這次不行。”

蕭明璇臉上是不加掩飾的憤怒，不過因為低著頭，倒是讓人看不分明。江姨娘深吸一口氣，壓抑著自己的沖動，“還請太太憐惜。”

“江姨娘這是在做什麽，是不是我娘不答應你去，你今日就死賴在這裏。”蕭明瑜站起來不客氣的說道。

蕭明璇真想沖蕭明瑜大吼。

蕭明瑄暗中翻了個白眼，要不是江姨娘是她父親的妾，她早就打上去了。這樣的人就是來討打的。

韓氏暗自瞪了眼蕭明瑜，讓蕭明瑜別沖動。可是蕭明瑜見不得江姨娘這樣子，見不得江姨娘擺明韓氏好欺負，就往死裏欺負的樣子。真是厭惡透了。

江姨娘楞了下，心中惱怒異常，蕭明瑜一個小丫頭片子也敢來教訓她，真是豈有此理。江姨娘控制著自己的怒氣，“七姑娘真會說笑。”

“我不是說笑，所以江姨娘若是識趣的話，就趕緊離開。今日我同姐姐還有母親去廟裏燒香，閑雜人等最好退開。壞了我們的好心情，別怪我不客氣。”蕭明瑜頭一次這麽直白的沖江姨娘說話。

江姨娘楞住，韓氏也楞住。韓氏雖然覺著蕭明瑜說話有些沖動，不過還真是解氣。打量著蕭明瑜，這個孩子年紀不大，不過是真的能為她分憂。韓氏心中很是欣慰。

蕭明瑜態度很堅決，對待江姨娘這樣的人，含蓄客氣的話，只會讓她蹬鼻子上臉，這人臉皮可不是一般的厚。話不說透，她就當你是說的都是廢話。

江姨娘心口起伏，極力的壓制自己。“七姑娘，妾雖然低人一等，但是好歹也是老爺的人。七姑娘這樣同妾說話，恐怕不太妥當。”

蕭明瑜冷笑一聲，“我也覺著有些不太妥當，我們母女三人要去燒香，江姨娘幹嘛巴巴的要跟著去。母親都已經說的那麽清楚，你是耳朵聾了嗎？好好同你說話，你聽不進去，非得別人惡言待你，你才肯給個回應。說我不妥當之前，江姨娘也該先反省自己的言行。臉皮這般厚，小心帶壞了六弟還有八妹妹。”

“你……你放肆……”江姨娘氣的幾乎要吐血。

蕭明瑜笑著，“我是放肆，那也是因為你放肆在前。別以為父親回來了，你仗著有六弟就可以得寸進尺。江姨娘，今兒我就將話撂在這裏，只要有我在一天，你就別想蹬鼻子上臉。”

“還有我。”蕭明瑄幹脆利落的說道。

韓氏心中感動。

江姨娘憤怒，“太太，七姑娘這樣沒有規矩，太太不管嗎？”

“管不管是我的事情，現在我要管的是你江姨娘。莫非我做主母的話不管用嗎？我說這次不行，你還在這裏作甚？當真以為我不敢對你動手嗎？”韓氏異常嚴厲的說道。

江姨娘心中憋了一口氣，卻只能壓著，“太太教訓的是，是妾無狀，請太太責罰。”

“出去，別讓我再看到你。”韓氏厲聲呵斥。

江姨娘低著頭，寒著臉帶著蕭明璇走出何恒維堂。而蕭明瑜則是同蕭明瑄相識而笑。

韓氏也笑了起來，“你們兩個啊，都是好孩子。不過以後不可這麽疾言厲色，好歹那江姨娘也是你們父親的人。總要給你們父親一個體面。”

蕭明瑜笑道：“娘不用擔心，江姨娘沒膽子去父親那裏告狀。父親這會這煩著她。”

蕭明瑄也說道：“娘何必給江姨娘面子，娘是主母，她是妾，娘就該狠狠的教訓她。”

韓氏苦笑一聲，她何嘗不想痛快的教訓江姨娘，打壓江姨娘的氣焰。可是她必須考慮到蕭茂楊，考慮到蕭明業，考慮到蕭老太太。這裏頭有條線，她不能跨過去，不然她同蕭茂楊的夫妻情分怕是都沒了。蕭茂楊再不滿意蕭明業，蕭明業如今也是五房的獨子。這是無可奈何的事實，人有時候必須妥協於現實。

即便有了江姨娘這個插曲，也沒影響到母女三人出門的心情。在二門上了馬車，在護衛的簇擁下出了蕭府，往離著中州城十幾裏遠的寶山寺而去。

蕭明瑜同蕭明瑄同一輛馬車，馬車駛出蕭府後，蕭明瑄就開懷的笑了起來。還在蕭明瑜的臉上掐了把，“你如今可如願呢？”

蕭明瑜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，“四姐姐就笑話我。不過還要等外祖父來信，這件事情才會塵埃落定。”

“你放心，外祖父不會答應的，就是外祖父答應外祖母也不會同意。以前外祖母就說過，讓咱們兩姐妹都嫁到京城去，以後也好有個照顧。而且還動過將我配給表哥的想法。不過被娘否決了，娘的意思是那時候我還小，再一個也是主要的原因是蕭家門第太低，比不上韓家。外祖母答應，兩位舅母未必會願意。沒必要勉強一門婚事，將親戚都得罪了。”

蕭明瑜暗自點點頭，韓氏這話說的沒錯。蕭家的門第比起韓家來，的確低了不止一個層次。而且如今蕭茂楊又沒了官職，正兒八經的說五房連官宦人家都算不上。如果不是托庇在蕭家這顆大樹下，五房在外面絕對沒什麽體面可言。這很無奈，卻也是現實。

“七妹妹，你別擔心，母親會在信裏面寫清楚的。”蕭明瑄見蕭明瑜不出聲，以為蕭明瑜是在擔心，故此說道。

蕭明瑜回過神來，搖搖頭，“四姐姐誤會了，我不擔心。對了，剛才四姐姐說娘會在信裏寫清楚，那信不是給老爺子看過嗎，又如何寫清楚。”

蕭明瑄神秘一笑，“自然有辦法，總之你別擔心。”

蕭明瑜醒悟過來，“難道娘用的是密語？”

蕭明瑄狠狠的在蕭明瑜頭上戳了下，“這事你知道就行，幹嘛要說出來。”

蕭明瑜呵呵一笑，很是不好意思，“一時嘴快。四姐姐你也太狠了，剛才都將我給戳痛了。”蕭明瑄瞪了眼蕭明瑜，接著兩姐妹哈哈大笑起來。

馬車駛出一個多時辰，總算到了山腳。這座山連綿一片，看不到山的盡頭。當地人都叫這座山為東山，本地史志則是稱呼為寶青山。山上不僅有寶山寺，還有一觀一庵，各自占了一個山頭。彼此都有一條石板路相通。不過論起來還是寶山寺的香火是最旺的，本地人上山多是去寶山寺，女眷有些則是去白雲庵。至於青雲觀，不是信道或者有所求的人一般不會上去。

在山腳下下了馬車，馬車就寄存在旁邊的茶水點裏，馬夫守著，不會出事。

蕭明瑄同蕭明瑜聽話的將紗帽帶上。上山的路上，來來往往的都是人，韓氏說了，畢竟是姑娘家，還是要多加講究，不可拋頭露面。絕對不能讓那些販夫走卒看了去。這些人嘴巴最碎，讓他們看見了容貌，不知道會編排出多少閑話來。

母女三人被婆子丫頭護衛簇擁著上山。山路不長，感覺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，總算到了寶山寺。蕭明瑜擡頭一看，就看到寶山寺那三個鎏金的大字。蕭家是寶山寺的大客戶，早在蕭明瑜她們上山之前，就有護衛提前上山通知寺裏。故此她們剛到，知客僧已經迎了出來，帶著笑，如同一個生意人般同韓氏寒暄著。

蕭明瑜跟在身後，四處打量。進了寺廟隨著韓氏一起恭敬的燒香拜佛。韓氏極為虔誠，只要是能夠拜的佛韓氏都拜了個遍，同時封了個五百兩的香油錢，將那知客僧高興的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。知客僧心道，蕭五太太可比蕭大太太還有四太太大方多了。大太太同四太太過來燒香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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